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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越南中部小城,租一部摩托,旧的看不见型号排量,油表失效,尾灯憋掉,只重新喷漆时刻意露出的Honda在昏暗中闪闪亮。但一档起步,三档给油,五档提速引擎玩命的叫,转速表呜呜的飞,瞬间让人觉得像台Ducati。晚上打电话给我妈,她讲:认识我爸的那年我爸正比我现在小一岁,也骑辆Honda。
早晨在顺化被雨声吵醒,大雨即刻浇灭越南连日的酷暑和尘土飞扬。昨日洗的T恤,挂在阳台上原本快干,却又潮乎乎趴在藤椅上。急于赶路,团了一团放在保鲜袋里塞进皮箱。巴士迟到10分钟,司机冷漠地下车检票,然后拉着各色皮肤匆匆上道。巴士像只巨型的沙丁鱼,被密密麻麻的摩托夹在春卷中间举步维艰。我不耐其烦却像驾轻就熟。不用于几月前巴黎柏林,不用于一年前洛城洛城,不用于三年前北京上海,不用于所有不同。佛说:无常。不同不那么重要,相同的却往往正解,你还是你。
北京出发前碰了张菲和任汉辰,聊天Marlboro晚饭台球。张菲还是那样,说开心了眯着眼睛笑起来像机器人与怪博士里的小雨,还是那么迷着周杰伦,录了简单爱以假乱真。任汉辰变了不少,我抓了狂的想剃掉他的小胡子以塑原型,但他在GT蹲一边睡觉吧唧着嘴的时候,我记得这劲儿在若干年前的某个宿舍绝对见过。张菲改了名,我大概记住了原因,但此时死也记不起那个新名儿,我知道那对我不重要。我认识你时我们还小,你知道我穿开档毛裤在楼道里疯跑的样子,我知道你那时候叫张菲尔德。
我们从孩子长起,总是长大长大,然后据说会变老变老,我还不懂什么是变老,但我能慢慢的说什么是长大。有一天突然得到了一座城池,却发觉不见了棒棒糖。生活满满却若有所失。Honda在那里,骑他的却不再是那个清瘦青年。
Jan递给我点的一杯螺丝刀,挤了一下如图超大的鼻子问我何不直接点杯果汁,那不疼不养的酒精,只会让我犯困。听起来十分不满。我裂了咧嘴对这不满礼貌的表示了无所谓。Jan是德国边陲小城Karlsruhe的一个酒保,对于一个德国酒保而言,叫一杯螺丝刀似乎比只要杯软饮更为尴尬。我也并非闷闷不乐,只是逛了一天书店外加装了一肚子猪膝香肠和酸菜不免有点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Jan见我没领会他的玩笑,便主动打起圆场,向我兜售他丰富的游历史。他在巴黎住过几年,交过几位法国女友。比如有戏剧学院的学生,奢侈品店的店员;在伦敦住过几年,当过几回足球流氓。比如砸烂纳森纳球迷的汽车,烧掉切尔希球迷的队旗;在阿姆斯特丹住过几年,干过几份不同工作。比如妓院的皮条客,加油站的收款员;在芝加哥住过几年,学过几个酒的故事。比如我手里的这杯螺丝刀是发明自禁酒时期的美国,工人们从黑市买了有限的烈酒兴奋却分不过来,于是参兑上大比例的橙汁以螺丝刀拌匀便以此得名。真假待定,也许参半或者更惨,总之他做了个酒保该做的——放下空杯故事未完只好多叫一次。喝罢起身们向Jan道别,赞他是最会扯淡的德国人,这才知道,这厮在西班牙长大。
今年做了最多的自閉活動是在工作室自己熬通宵,今年參加最多的集體活動是一堆人在工作室集體熬通宵。
明天是最終模型的截止日,也就是俗稱的Final Due Day,就連一學期沒在工作室在晚上八點後出現的人都來連夜趕模型。六點的時候有人提議看日出,一呼百應,偷了清潔工的鑰匙,烏央烏央所有人上了天台,後來才在Sunrise.com上查到今天日出六點半。大家也懶得再來一趟,於是聊天扯淡。從各自的模型概念,一直說到了學校橄欖球啦啦隊哪個妞最辣。矜持了一學期的美國人,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不止自己抽煙。
其間走神,忽然想了個問題:這世界上也許本來就有千里眼順風耳之類,但是人的感官和行為通常是關連的,比如耳朵不好的人說話聲音都比較大因為自己聽不清,眼睛不好的寫字都比較大,因為自己看不清。同理:千里眼肯定寫字特別小,因為寫大了自己鬧心,順風耳肯定說話聲音特別小因為說大聲了自己受不了。他們肯定還分別特別不待見寫字說話正常的人,於是就容易自閉,一自閉,找女朋友就成問題了,傳宗接代基因遺傳直接受到算術級的影響,完~。這基因就完蛋了。
貧完了,鑒於此次Final有競賽性質,就不祝願工作室同仁們集體成功了,因為要都得第一,也都全是倒數第一。僅希望所有人的模型能熬過今夜,成功面世。
P.S.凱若淋讓我弄一個演講,勸戒同窗們不要隨便拿別人東西用,還忘記還。我在這裡拒絕一下,一是我覺得東西有緣,大家都有帶鎖的櫃子,沒看好,丟了就是丟了;二是我記得跟演講有關的最有名的人叫馬丁路德金,他弄了幾次演講,後來我們就有了一個馬丁路德金紀念日,還年年放假。凱若淋,要不你來弄那個演講吧,我幫你撰稿!
窗外汹涌的海浪敲打着死沉的滩涂,刁蛮的海风纠缠着我的房子。
我独自一人蜷在沙发里,没有电视里新闻主播的滔滔不绝,没有钟表里撞针齿轮的不知疲倦;没有凉水在热壶里准备沸腾,没有蚊虫在灯泡旁伺机猎取。仅仅是我,以及像那些家具一样,以我无法察觉的速度衰老的,我的身体。我眨眼,送开握着热茶的手,茶杯脱落于手。
最终,死在滩涂上的浪花逐渐变的模糊,穿过墙壁的风束逐渐变的稀薄,直到像我身体的衰老一样,慢得令我无法察觉。
我的时间自此失去了参照。
我发觉自己无法睁开双眼,但察觉事实是可以的,只是有淡如唾液的胶水粘连着我的睫毛。
我发觉自己无法移动双臂,但察觉事实是可以的,只是有细如发丝的绳子束缚着我的双手。
我发觉自己无发开口说话,但察觉事实是可以的,只是有轻如落叶的压力限制着我的下颚。
我的知觉变得敏感。50码外上一个海浪敲打海岸,海岸带动滩涂,滩涂带动我的房子,天花板因此震动,我感受到木屑掉在我的头发上。1.5海里外海卫队员刚刚按下电钮,电路接通,灯塔亮起,我感受到光束冲击着我的眼球。5英里外,下午见到的那一对年轻男女正在调情,男子脱去女子的外套,香水味透出窗户,飘到空中,咸腥的海风带着他们到了我的房子,我感受到香水与烟草味缠绵在一起进入我的鼻子。
这气味是Dior的Addict。那香味让我想起她,我是多么想念她,我们有多久未见?我们有多久未拥抱?我们有多久未亲吻?我一直带着她的相片在身边,在我的钱包内,绿色钱包的夹层里,她可爱的那张脸,为她我愿意放弃不老的容颜,愿意重新被时间束缚,愿意重新成为被尺子衡量的乌合之众。
于是,我挣脱束缚,抽出手;我挣脱粘连,睁开眼;我挣脱压力,发出音。然后,下一个海浪来到了岸上,下一股海风侵袭了房子,水被烧开了,蚊虫向我飞来,水杯掉到了地上。桌子上的怀表继续犹如电视里播音员一般嘀哒嘀哒响个不停。
我掏出钱包,拿出照片,看着她的脸,微笑。
解众人异:这篇是写这学期自己期末模型的中心构想,题目是有关《爱因斯坦的梦》,时间和空间的一个计划。
北京东三环长虹桥往北,有一个龙博广场,里面一家法餐厅叫作FLO,汉译福楼。米其林满星餐厅,京城杂志报纸,但凡涉及美食排名,法餐厅鳌头绝无争议归其所有。米其林餐厅于饕餮者如常春藤学院于考学生,尽在不言中。言归至此,特意声明,以上文字绝无金钱唆使,且在下次光顾时不会得到任何额外折扣。
法餐精髓除了鹅肝松露对味蕾犹如梦露对JFK的欲望无限满足外,还在于主菜前生蚝对口腔酸碱度的调衡及勾引。勾引和满足十足不同,食客明明深信记得它的味道,却在将汁液混同柠檬倒入口腔时将记忆忘得精光,期望再次被超越。从西北诺曼底的整条海岸线开始,延续到里昂马赛但凡礁石铺底,全为这岩石夹缝中的小小嫩肉所生长,于勒叔叔鉴证。
出生在马赛的主厨Bertand Combe 与我讲了这些,FLO的每支生蚝都是他亲自筛选,每周五从布列塔尼坐容易晚点的法航航班扬长而来。我问他何时的生蚝食用最佳,他脱了多褶的高帽,小声讲:你知道,海鲜不同汤品,没有什么恰当火候,你本该坐在渔船上用银签字把它撬出来的。所谓筛选,只是不让他们糟糕而已,假如你问的是最佳,法航航班上坐的是你还差不多。完美是相同的,缺陷却多种多样。假如苛刻的讲,FLO的生蚝不算完美,也解释了冰盘上生蚝的参差不齐。
即使选择周五,即使人满为患,即使毫无车位,你若点了生蚝,服务生优雅的拖着它们上桌,你仍然只能无能为力的单方面期盼,来个酷似完美的吧。
食物时令,视乎来货。